文/LiHO編輯部

他說,這裡的人,很親切。
這是馮清海對台灣的第一印象——來自朋友的口中,後來變成他親身的感受。
47歲,來自越南中部。三年前,馮清海離開熟悉的村莊,踏上一段他從未預料會如此深刻的旅程。台灣,原本只是為了謀生的目的地,現在,卻像是第二個生活的起點。
「當初朋友說,台灣工作多,人也不錯。我想,試試看吧。」
來的時候,他沒想太多。他知道自己不會說中文,也沒出過國,但只要有機會、有薪水,就值了。剛到的前幾個月,他幾乎不太說話,一方面是語言不通,一方面是怕打擾。可是,他發現,工地上的台灣人會主動幫他指路、解釋規則、陪他去超商。「他們沒有什麼問題啦,只要你做事認真,他們也會對你好。」
這句話,說得輕輕的,但清海的語氣像在替這塊土地保留一些善意——也許不是每一段移工的經歷都這麼順利,但在清海的版本裡,他選擇記住那些伸出手的人。
慢慢地,生活長出形狀
清海在台灣做工,工地上鋼筋、水泥、磚瓦交錯,是最真實的體力勞動。他沒嫌過苦,因為在越南,他也是做一樣的工作。唯一不同的是,這裡的生活比較穩定,也比較規律。
週末休息,他不會跑太遠。會在住的地方睡覺、跟朋友閒聊,或者拍點影片傳給家人。他說自己不懂拍什麼有趣的東西,但只是想「讓家裡知道,我沒事」。這份簡單的心意,透過鏡頭翻山越海,落在遠方的母親與小孩眼前。
「工作很累了,放假就是讓自己休息。」
問他有沒有在關心台灣的新聞?清海點點頭。他說,有時在公共場所看到電視會聽一下,知道現在台灣發生什麼事。他也會在手機上看一些跟中國或南海有關的消息。「怕中國跟台灣會不會有戰爭、或者有什麼問題,會影響我們的工作。」這句「我們」,輕巧地放進句子裡,卻也提醒我們,這裡的局勢,不只關乎本地人。
這些建築,有他們的手在裡面
自我介紹的時候,他有點不太習慣鏡頭。「我叫馮清海,47歲,來自越南中部。在越南也是做工地的,來台灣之後也一樣。我已經來三年多了。」
然後他補了一句,像是思索很久才說出來的願望:「我希望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工作。如果政府願意,讓我們這些外國人留下來更久一點就好了。不只是我,很多人都一樣。」
這樣的話,不需要加上任何感嘆詞。因為那背後藏著的,是幾千、幾萬個外籍移工的共同願望。他們白天在工廠、在照護機構、在漁船或建築工地流汗,夜晚擠在宿舍裡洗衣煮飯,傳訊給遠方的家人。默默參與這座島的運作,卻經常被忽略在邊緣之外。
台灣的每一寸進步,從不只是憑空發生的。那些樓層疊起的城市輪廓、農田間收成的米食、照護床旁的一杯水……裡頭,都有這樣一雙雙手。清海的手,粗糙、寡言,但堅實。